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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钢做客国情研究院描绘“世界文明共同体5000年”图景

日期:2019-05-31 浏览次数:2074

Bai Gang Gave a Themeon “World Civilization Community of 5000 Years”

Bai Gang, researcher and secretary general of the Fudan Intellectual History Research Center, associate professor of comparative literature and world literature of Fudan University, visited the Institute for Contemporary China Studies of Tsinghua University and gave a lecture on May 22, 2019.

Bai Gang pointed out that the world system in fact can be traced back to as early as3000 BC and offered a Civilization Community Theory. Although shares the approximate core-periphery structure with the World-systems Theory stated by Immanuel Wallerstein, Civilization Community Theory further suggests the different cycles of expansion and contraction of different civilizations, their interaction-association relationships, and more diversified standard of measuring civilization achievements.

This lecturefocused on the 5,000-year evolution and core achievements of three major civilizations which had texts before 5 BC, namely the Mediterranean civilization, the Indian civilization and the Chinese civilization.


白钢做客国情研究院描绘“世界文明共同体5000年”图景


2019年5月22日,复旦大学思想史研究中心研究员、秘书长,复旦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副教授白钢做客清华大学国情研究院,并作题为“文明共同体5000年——公元前3000年到21世纪”的专题讲座。讲座由清华大学国情研究院副院长、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鄢一龙主持。

白钢指出,沃勒斯坦的世界体系学说,以15-16世纪作为世界体系的开端,这一学说的一个重要理论贡献是:把16世纪之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在欧洲确立之后形成的世界历史和世界关系作为一个整体来进行考察,并且勾勒出资本的持续积累、中心-外围结构、经济扩张-收缩之A-B阶段、霸权-竞争等核心特征(在此基础上进而扩展为12项特征)。

但上述世界体系的特征,都不只属于15世纪末以来的欧洲,而同样适用于之前的世界。世界体系并非源自近代以来的欧洲,而可以上溯到至少公元前1500年,进而上溯到公元前3000年。

就分析就框架而言,文明共同体与世界体系分享了近似的中心-外围结构,但其扩张与收缩的周期不完全重合,各文明体的互动-关联无法以霸权-竞争模式涵盖,文明论意义上的地位成就也不能化约为政治-经济的标准加以衡量。

白钢指出,以公元前5世纪前拥有文字为标准,世界文明共同体的早期主要成员有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埃及文明、安纳托利亚文明、西北闪米特文明、希腊-罗马文明、伊朗文明(上述六者构成地中海文明圈),印度文明以及中华文明。上述八个文明体之间形成了一种持久的、富于张力的复杂互动关系。

随后白钢重点介绍了地中海文明圈、印度文明和中华文明的5000年演变及每一阶段的核心成就。


地中海文明圈

公元前3000-前2000年,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与埃及文明为双中心。这一阶段的核心成就有:楔形文字与象形文字,苏美尔-阿卡德式城邦国家,埃及式乡村国家,神圣秩序与社会秩序合一的意识形态。

公元前2000-前1000年,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为中心。这一时期的核心成就有:超越城邦的大帝国(巴比伦第一王朝、亚述帝国),埃及宗教“太阳神化”与“俄赛里斯化”倾向的融合,以巴比伦语为地区通用语的大规模文化融合,科学文教传统的形成,世界文学的开端,“生生”论与“人定胜天”理念的萌芽。

公元前1000-前350年,希伯来文明、伊朗文明和希腊文明实现了轴心突破,伊朗文明和希腊文明由外围上升为中心。这一时期的核心成就有:字母文字的使用与普及;希伯来文明所对应的一神论与犹太教;希腊文明在史诗、悲剧-喜剧、哲学(自然哲学,思辨哲学,实践哲学,政治哲学)、民主制、历史学等诸多领域所作的开创性贡献;伊朗文明所贡献的二元论与琐罗亚斯德教、波斯帝国与行省制度。

公元前350-500年,这个时期以希腊-罗马文明为中心。这是人类早期全球化运动的第一次高峰(希腊化时代)。核心成就有:真正意义上的民族与文化大融合;基督教的兴起和壮大;罗马法体系;诺斯替运动(Gnosis)。

公元500-1300年,这个时期阿拉伯文明是地中海文明区的中心。核心成就:伊斯兰教的兴起与壮大;百年翻译运动;基督教经院神学-哲学;欧洲的封建制与封建主义。

公元1300-2000年,进入到所谓的世界体系学说可涵盖的范围当中,以西欧文明为中心。核心成就有:资本主义的兴起与发展;社会主义的兴起与发展;工业化与全球化;现代世界体系;普遍世界历史叙事。


印度文明

公元前3000-前2000年,哈拉帕和摩亨佐-达罗的文明,是有资格和阿卡德去争夺人类最早有文字记载资格的候选人,核心成就是为代表的商业都会与神权政治中心融为一体的都市文明。

公元前2000-800年,雅利安人入侵印度并逐步构建新型文明,核心成就有:雅利安传统与本土传统的冲突与融合;吠陀经典的形成与编订;“无生”(aja)论的萌芽。

公元前800-前350年,印度文明实现轴心突破。核心成就有:印度“经学”的发展(梵书-森林书-奥义书);早期佛教的兴起与发展;“无生”论的确立。

公元前350-公元600,印度文明的成熟期。核心成就有:大乘佛教的兴起与发展;“无生”论的圆成;大史诗(《摩诃婆罗多》与《罗摩衍那》)的生成与流传;后吠陀传统的的综合(数论-瑜伽-吠檀多-《薄伽梵歌》);“梵-我合一”的理念与实践。

公元600-1600年,印度教复兴与伊斯兰征服。核心成就有:大乘佛教的密宗化;印度教复兴。

公元1600年以后进入了现代世界体系。


中华文明

公元前3000-前2000年,中华文明的肇始。核心成就有:炎黄世系与“三代”的政治沿承;“绝地天通”所带来的文化秩序重构;治水带来的民族大融合;中华认同的形成。

公元前2000-前1000年,夏商相继。核心成就有:文字的生成与使用;家-国一体关系的形成;“生生”论的形成。

公元前1000-前350年,这个时间开始中国有明确的历史记载和阶段,是中华文明的轴心突破。这一阶段的核心成就有:以亲亲尊尊为根本的封建宗法制;“生生”论的成熟;百家争鸣;道家的生成;儒家的形成。

公元前350-公元500年,是中华文明的第一次高峰。核心成就有:大一统与大帝国;郡县制与封建制的初步融合;儒家经学(“汉学”);道教的产生;佛教的传入与中国化;“生生”论与“无生”论的融合。

公元500-1300是中华文明的第二次高峰。核心成就有:郡县制与封建制的深度融合;科举制的确立与常态化;中国化佛教的圆成(禅宗);藏传佛教的兴起;理学与心学(“宋学”);“三教合一”理念的生成与发展;城市文化与市民阶层的兴起。

公元1300-1900,文明的老熟与危机阶段。核心成就有: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构架的基本确立;“三教合一”理念的圆成。

公元1900之后,文明的断裂、续接与新生,传统危机进入到所谓的要为自己生存而进行辩护和斗争乃至生死搏斗的阶段。核心成就有:传统中国向现代国家的转型,这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具有异乎寻常伟大传统的国家向现代国家的一个成功转型;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四位一体”的中国与中国共产党;毛泽东思想。

白钢指出,地中海文明区始终是一个内在关联的互动的区域,印度文明和中国文明尽管是相对独立的,但是其与地中海文明区的关联从来没有完全中断过。公元前350-前30年的“希腊化时代”可以认为是人类的第一次全球化的高峰期,第二次高峰期出现在公元7世纪后,一方面中国完成了巨大的统一,气象恢弘,影响着周边的广大地区,在中亚直接遭遇了当时处在上升期的阿拔斯王朝。这种交流与对抗并存的格局(造纸术传入阿拉伯地区是这种富于张力之文明关系的典型案例),对于这一时期的全球化产生了极深远的影响。13世纪中后期,蒙元帝国崛起,对大半个欧亚大陆的征服,影响了当时整个地中海文明区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生态。欧洲后来获得的发展资本主义各种便利条件和优越的地位(特别是对于几条重要的海上商道的控制),正是作为蒙古远征的(直接或间接)产物而出现的。某种程度上,这是现代世界体系的真正开端。

白钢指出,之后的人类历史进入到各种文明都纳入到同一体系中的阶段,涌现了资本主义,形成了一个以霸权争夺和霸权迭代作为政治军事表征的新型的世界体系。这一世界体系面临着历史性的重大转折,这也是讨论世界体系与文明共同体问题的现实意义所在:旧的体系已进入加速失效进而失序的过程中,而新的体系尚未形成,在这一过渡阶段,世界较之以往变得更加充满不确定因素,也拥有更丰富多样的可能与选择。置身这一“大事因缘”中,我们的所思、所言、所行、所愿都是正在生成演化中的世界历史的一部分。

鄢一龙在主持时指出,我们见证了白钢老师正在构建的一个新的文明共同体理论,可以预期几年之后将会是一部很重要的著作。“一篇读罢头飞雪”,在漫长的人类文明史中,只有极少的精华留了下来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无数智慧在短暂的光芒之后就消失在漫长的人类历史长河。白钢老师提出了地中海、印度、中华三大文明圈,并最终汇入世界文明体系,而在今天世界文明体系面临着数百年未遇的大变局,新的世界文明体系将具有真正意义上的普遍性,而不是以西方中心主义伪装的那种普遍性,作为以中华文明为母体,并吸纳整合其他两大文明圈优秀养分的中国将在其中扮演特殊角色。今天,我们不仅要强调文化自信,还要强调文明自信,从文明自信的高度去理解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及其对世界文明体系的贡献与塑造能力。

著名战略学者张捷,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院长助理贾晋京,清华大学交叉信息研究院尹璋琦老师等人出席讲座并作点评。(文字:阮萍晶  英文摘要:王其珍 王弘书)